Elf

你一定会成为你想的那个人

一整天干啥都没心情,抠点团孟糖自疗


龙文章饶有兴趣地重新打量着我,“原来你能做好一个上士可做不好连长?上士放心,这仗打完,治不好你的腿,就拿我的腿给你接上。”

刚照面死啦就对烦啦的伤腿上心了,不过死瘸子是个永不言信的主儿,这会儿对第一面就没留下好印象的死啦充满怀疑丝毫不领情,认定死啦是随口一说收买人心,更要命的是他认为死啦是心比天高把他们当炮灰的另一个虞啸卿,只能说想要攻克烦啦的心不比攻下南天门简单,团座加油。


龙文章还是敷衍着,“前边,前边。”但我倒是提醒他了,他冲着我叫:“传令兵,上前边来,你不该离开我三米之地!”

谁去他那儿呀?走得不知道什么叫累似的,还是一个易受攻击的角度。我装没听见,继续跟迷龙他们低语:“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混蛋。混蛋,八嘎。”

康丫说:“以后咱就叫他八嘎。”

龙文章还在叫:“传令兵!”

我装没听见,“不,八嘎不够,他叫死啦死啦。”

……

而当我走到死啦死啦身边时,那家伙居然乐了,拍了下我肩膀,“想让老子成空衔团长吗?你还太嫩了。”

我冷淡地说:“我腿有伤。”

死啦死啦居然说:“所以你该走快点儿,好看医生。前边前边。”

于是我们继续走,向前边走。

后来我们一直就叫他死啦死啦。后来在我的余生中,最爱看抗战老片,一旦屏幕上的日本兵大叫死啦死啦,我就从心里开始笑,笑纹从心里一直泛到嘴角。

那是死啦死啦留给我的东西。

团孟最传神的概括——三米之内第一次上线,但一开始还是拿枪逼的,因为死啦对会撩拨的地头蛇烦啦不放心,一定要放在身边看着不让他有机会使坏,侧面衬托出死啦对烦啦的嘴炮能力和他在炮灰团的地位的肯定,烦啦则是百般抗拒,因为死啦的眼睛直透人心,烦啦讨厌被看透,也因为死啦太危险,离他远点烦啦觉得安全点。死啦留给烦啦余生的是从心里乐开花的平和的笑容,而此前的烦啦在四年的败仗中早就成了一条失了魂的有着满肚子怨气的毒蛇,是什么让他有了如此转变不言而喻,这也是烦啦第一次用正面语气回忆死啦。


“我们也在进他妈攻!被你骗着进攻!——你是汉奸吗?骗着我们往包围圈里钻,我们被你卖多少钱一个?”我在生气,我也想煽动别人生气。

死啦死啦无所谓地笑了笑,“烦啦你自己报个价,这么根揪着头发就能把自个揪离地面的轻骨头,能卖几个大子?”

我气结和语塞,在我的骂战史中这相当罕见,他真是太擅长打击每个人最在意的部分。我的反击无力得我想抽自己,“孟烦了,烦啦不是你叫的。”

死啦死啦笑道:“烦啦是跟你一起找食,死了跟你埋一个坑的人叫的。我大概也够格啦。”

烦啦又一次撩拨失败,只怪团座太妖孽,而死啦第一次叫烦啦烦啦,也第一次说同命,烦啦最后没有出言反驳,说明心里已经被迫接受这种情况下不得不和死啦同命的现实,但这是情非得已,还没心甘情愿。轻骨头这句调侃让人不禁想问,这才几天团座你怎么就对烦啦的身体这么了如指掌?!


我安静地坐在一边,郝兽医用刚从这群溃兵手上得到的急救包在给我包扎,我没再去在意一直在恶化的伤口,我一直在盯着死啦死啦。

河谷之战让烦啦对死啦第一次改观,他开始观察、思考、研究死啦,是不是也开始反思自己看错了死啦呢?


死啦死啦笑起来,“渊博得很哪。徐州你就在吃军粮,那打四年仗啦?以前一直在做学问?”

在我并不得意的人生中,这是一直让我忿忿的部分,“念书而已。把人味儿念成烂书页子味那种念法。”

死啦死啦乐了,“怎么个念法呢?我倒想知道。”

他并不威严,但总有一种与威严全不相干的感染力,让我这类对他极抵触的人有时也在不知觉中就范。于是我给他展示了一下,用一种驷五骈六,摇头摆尾,画胡子抹圈子的姿势背梁启超之《少年中国说》,有时它干脆是唱出来的,以一种文化僵尸的姿态念诵这样一篇激扬文字,本身即为悲哀。

……

死啦死啦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说:“欲言国之老少,先言人之老少。老思既往少思将来,思既往故生留恋,思将来故生希望。烦啦烦啦,你跟我冲了看看呗。”

我摇摇头,“你太危险。”

……

如果我们在五年前,甚至十一年前就这样打仗,我心中自有少年中国在。但它晚来了好几年,我已经成了个年青而又苍老的男人。

言国之老少先言人之老少,年青而苍老的我,年青而苍老的我的祖国。

这段看得人心酸,对比后面小书虫那段,更是令人泪目,希望破灭信念崩塌的烦啦心中不再有少年中国,他还年轻,可他的心已经苍老,没了魂连不信都不信,但这段四十米的大刀里仔细抠抠还是有糖的,因为他的团座窥探到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以为丧失殆尽的灵魂深处的希望,断定他还有救,并在此后的相处中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帮领烦啦找他的魂。


他心情很好,很放松,这傻子都看得出来,这种时候他真是魅力四射,以至我们更加讶然。

口嫌体正直的烦啦难得亲口认证一回死啦魅力四射,其实上面他就承认过死啦有感染力,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范,咦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华点?


我低下头,我沉默,我抬头看了看死啦死啦,死啦死啦正安心地等着我译出以上内容,“别着急,慢慢译。我也常忘字的,忘汉字。”

死啦还是很温柔的对不对~


死啦死啦离着几臂远,精力过剩地冲我吵吵——他实在是我们中唯一一个还看不出倦态的人,“你都能教会英国佬分清中国人和日本人,你真了不起!我又想给你升官啦!”

我斜了他一眼,我不想跟他说话,但我愿意跟郝兽医说,“就算咱们真救了整个快被英国人败光的缅甸,英国人也不过觉得这是一场中国猴子打日本猴子的战争,又愚蠢又自负,就好像我们以前被人分得七零八落,还嚷什么以夷制夷一样可笑。还有啊,我们说英国人败光了缅甸,这可只是他的殖民地,我们呢……我们快败光了我们自己的祖国。”

“他想法真多!”死啦死啦猛力拍了拍我,从我们身边超过,他走向前边的迷龙,看来又有人要被折腾。

我不理他,我发现这货在时要想说自己的话最好就是不理他,“我越来越后悔来这趟了,郝老头,你害死我了,我该安安静静在禅达烂死的。”

郝老头干笑了两声,而答腔的仍是前边的死啦死啦,这家伙的耳力有点儿非人,“翻译官,我立马就弄个英国医生来治你的腿。”

我怒从心头起,瞪着他,“我告诉你件事吧?”

死啦死啦无所谓地说:“说吧,我啥破烂都收。”

“你再能打也没有用。缅甸这场仗,咱们输死了。”我瞪着他,我已经说了够军法从事的话,但够军法从事的事我之前也没少做。他看着我,那表情与军法什么的完全没相干,“我又不是在为英国人打仗……你瞪着我干什么?”

这回他真走了,拍着打着一言不发的迷龙,再不管我这边。

郝兽医唏嘘了一下,“他是在为我们打战呢。”

我泼他的冷水,“老头子啊,乱激动的老头子,你要小心中风啊。”

对话的内容不谈,团孟的相处模式实在太萌了,这里死啦已经把烦啦当自己人了,心心挂念要给烦啦治腿,而烦啦这拧巴的性子非但不领情,还要去戳死啦的死穴,死穴没戳中,倒吃了一嘴灰,只好嘴硬怼兽医,说真的论段位烦啦还是差一截,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很多时候烦啦总是被死啦吃得死死的,而死啦撩烦啦却是一撩一个准,一戳一个死。


“给死啦死啦治肩膀啦?你加把劲儿把他治死好吗?像对我们一样。”我问老头儿。

老头儿摇摇头,“你要不遂愿啦,……死啦死啦也说让你好好躺着,明天再三米以内。”

……

“你真相信他?”我问。

郝兽医答非所问,“信不信由你。他在跟英国人要医生,治你的腿。不是我这样的医生,是像样的医生。”

我沉默,在沉默中摸索着我的腿,“这是谁的腿?我忘球的了。”

明明是关心死啦的伤势,非要反着说,烦啦这心是口非的毛病兽医再清楚不过,兽医不仅仅是实际和象征意义上的医生,他还是烦啦精神上的父亲,可以信赖和依靠的长辈(虽然他自己不自知或者还不承认),所以这里我们看到烦啦第一次对人剖开心迹,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动摇,炮灰团的其他成员们认可死啦是既定的事实,只有他还在犹豫,还在挣扎,还在怀疑,他是永不言信的,他惜命,他厌战,他怕打仗,因为打仗会死人,但其实他并不怕死,他最想有个人带他们一起冲,一起打这该死的仗,打胜仗,就算是输就算是死也要打胜仗,现在这个人出现了,有了希望,他该不该信,把命交给他值不值?他问兽医,也是在问自己,问就是动摇,就是他开始相信死啦,但死啦还没完全证明自己,烦啦仍将信将疑,这是烦啦在24岁的一败再败的人生中需要想清楚并做出抉择的最重要的问题,不管怎样,恭喜团座解锁烦啦的初步信任。


死啦死啦也换了衣服,我们终于可以看见一个干干净净的军官,他几乎有些清秀。

……他像一个军官那样打量着我们,顺便将康丫当锣敲了个响,然后叫道:“孟烦了,你那烂腿拿过来看看!”

我瘸过去的同时那名医官已觉受辱,……

郝兽医苦笑,而死啦死啦大踏步地过来,啪的一声来了个足可以应付得过蒋中正公的敬礼,“团座!报告团座!请坐下,伸您的贵腿。”

我说:“别闹啦。一天做二十四小时的小丑,你不歇吗?”

死啦死啦保持着一脸的恭敬,跟我说:“总好过一败再败,败成二十四岁的烦啦。是吧?团座?——你们不会伺候长官的吗?”

他喝的是我的那帮狗党,此时他们一窝蜂而上的,以一种恭敬之极的姿态架着我扒掉了裤子。……

死啦死啦蹦起来,给我打了个敬礼,又过去给那名医官打了个敬礼,“请为我们的指挥官治疗!”他甚至刻意夹杂了刚学会的英语词汇“指挥官”。

是的没错,烦啦眼中的死啦是清秀的,清秀!这里烦啦当然是把死啦当自己人才会放肆损死啦每天扮小丑,但两次三番有恃无恐冒犯军威是吃定团座不会拿他怎么样么?而死啦明白的很,气度大的很,当然脑瓜也快的很——还不忘先反损一句。


从回到机场,死啦死啦忽然开始像我们自己人,他通宵达旦地从英军那里磨来我们急需的物资。即使不算我的腿,我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一点儿。

“下午就给我做手术。”我对他说。

“哦,好啊。”

我想走,但我又觉得有必要吭一声,“……谢谢。”

“腿治好啦,就别老掉队啦——三米以内。”死啦死啦提醒我。

……

死啦死啦拦住我,“不,谁都不准动窝。我的团需要休息,都累成灰孙子啦。”

于是我们都坚持着不动了,我看着他,迷龙也看着他,我们几乎是感激的。

是的,我们都快累散架了。我们只是想替他分担。

烦啦对死啦的印象持续改观,并且开始替他想替他分担了。印象中剧里前半段的演绎很有意思,烦啦把玩着衣角梗着脖子上前别扭道谢,死啦坐姿不羁地坦而受之还要大手一挥表示没什么大不了,其实心里在暗爽吧?


我向着康丫牢骚:“一万年不变的小日本。炮兵轰,步兵冲,步兵冲时炮兵轰。你蹿出来打,步兵退炮兵轰,你不管,炮兵轰完步兵冲,一次次给你耗完了,就这么个死板打法也吃掉半个中国——你服不服?”

……

远处死啦死啦又在叫我,“传令兵!再无所事事,惑乱军心,视与日寇同谋!”

我回头,死啦死啦指了指在刚才炮击中被炸塌的九二重机枪枪巢,那意思是你过去打理一下。我艰难地站起来,并且特意绕了点远绕到死啦死啦身边。

“传啥令?”我问。

死啦死啦忙活着擦枪,把他的毛瑟712收拾成此阵地上最干净的东西,“我哪儿知道?你不是从徐州打到缅甸吗?”

我知道他又在损我了,我瘸过去,……  

前面烦啦虽然不全然信任死啦,不理解也不认同死啦主动出击的战略,还试图劝服迷龙要惜命,未果,但当日军反扑过来,烦啦并没有再煽风点火,然而嘴欠是少不了的,作为重点防范对象自然是被时刻关注他动向的死啦给抓了回去,这不让人省心的传令兵还是自己亲封的,个中滋味也只有团座消受得起哈。


死啦死啦半真半假地跟我起哄:“快想词!能把老绅士感动得抱你亲一嘴,你立刻就是尉官啦!”

曾经是中尉的我颇有点儿悻悻,“想从你那儿占便宜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死啦死啦哈哈地乐,“哦?哈哈。我穷嘛。”

……

我真的开始想词,“最可尊敬的亲爱的先生,荣耀的日不落的战士”什么的,我看着他,“甜心,陛下”这种八杆子打不着的词都快冒了出来。我们真的很需要炮火,我们真的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

……

我闭上眼,我听着炮声遥远地在响,我转开脸,我看见被排列在战壕里的尸体,我强迫自己再把眼睛闭上,但我发现我自己在死拧着肩上步枪的背带,再睁开眼时,我发现我已经把步枪下肩,然后我拿枪口猛杵着那位老绅士的胸口,幸亏没上刺刀,否则他早被刺穿。 

“它存在吗?我们不存在,所以它是假的!对您来说它不存在!我用我不存在的手指给您一颗不存在的子弹好吗?那边的尸体也不存在!不存在的人守卫着您那座高贵的肯定存在的机场!存在的绅士大人……”

虽然嘴硬,烦啦已经和死啦一条心啦,而当英国指挥官揭开死啦冒牌团座的身份,说他们是不存在的,要收回被他们骗取的物资,烦啦没有质疑死啦,而是干净利落地端枪怒怼回去,干得漂亮!


我被我们的人放开,就势瘫坐在地上,现在我倒是平静了,一个泥巴团子打在我的眼皮上方,我像独眼龙一样转头逡巡着来袭的方向——死啦死啦正在抠着胳膊上的泥。

“传令兵,三米以内。”说完,他走向阵地后沿,我们已经是在后沿,所以他是走向阵地后方的丛林。

我瘸过去时死啦死啦已经在一个断树桩子上坐了,并且把坐着更舒服的断树留给了我。他已经又抠下了一团泥垢,并且在向我瞄准,我拿手挡着,赶在他再来一下之前坐下。“他没有抱着你亲嘴,所以你升不了尉官。”死啦死啦说。

我悻悻瞪了他一眼,而他弹出他的泥垢,这回准确地打中了我的眼睛,我低头揉着眼睛。

“我肯定你没做错事,可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我。

“你没资格升我的尉官,就像你没资格免我的中尉或者升我的上士——你到底是谁?”我盯着他。

“龙文章,你们团长,还有你们给起的那个名字,死啦死啦。”他开始乐,“烦啦烦啦,死啦死啦,很对仗嘛,横批,烦死啦。”

死啦真的很喜欢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方法撩烦啦……把更舒服的断树桩子留给烦啦,多体贴,真是于细微处见真情啊,不明所以但坚定地相信烦啦,鼓掌,然后终于,官方爸爸借蒸煮本人之口钦定cp,团孟党头顶青天,尖叫!


我又听到小口径榴弹的呼啸声,第一发在我们视野外的阵地上炸开,掀起了迷龙几个的大骂,第二发对我们俩个来说是失近弹,它在死啦死啦背后炸开。死啦死啦的表情一下僵硬了,直挺挺地往后倒下。

我愕然地过去,这一切实在有点儿太过于突然。我开始相信那是真的,我摇晃他,我终于见了焦急,摸他的心脏。

“我不行啦……这队人只好交给你了……你现在就是他们的团长。”死啦死啦装作濒死的样子说道。

我愣了一下,把那家伙摔在地上,铁青着脸坐回了我的断树,炮弹在林子里外又炸了一发,但是关我个屁事呢?

死啦诈死,烦啦急了,不管嘴上怎么说,事实上还是很担心很着急死啦的。


我直白地跟他说:“老化石走的时候说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他们肯定不屑有和我们这帮骗子打仗的种,但肯定能轻松弄张来自我们国内的处决令。我回阵地上,然后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吧,你这种人到哪儿都能活下来的。”

烦啦不忍死啦被处决,要放他走,死啦肯定很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吧,烦啦是可以同命的人。


“你不是一直在撩拨大伙整死我吗?”他看着我的表情开始乐,“别说,我还真怕,所以要你三米以内,你是地头蛇,我真怕会撩拔的地头蛇。”

我沉默了一会以组织词汇,这不是我想象的对话方式,“……是要整死你,一直要整死你,越来越想整死你——不是迷龙那种整死,他是拿你当朋友了,崇拜你的老粗也越来越多了,你怎么做他们都会跟着。你这种人我明白得很,你们狂妄,你们有信仰,根本不在乎军功和出人头地,跟在你后边我们也别想有军功和出人头地,只有像苍蝇一样死掉,你把我们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这样死掉。你根本不会内疚,因为你知道,不管做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你一定也会这样死掉。”

那家伙在我说话时早已站起来,在周围晃动着,纯粹像是为了分散我注意力一样晃动着,“你怕死?你其实不像你嘴上喊的那么怕死。”

我说:“怕不怕不是嘴上喊的,可我怕他们死。从伤了这条腿,没他们我死很多次了。一个锅里做饭的人,白菜猪肉炖粉条。——你很会打仗,搞不好是个天才,没人想吃败仗,所以那帮兵油子见你像苍蝇见了屎。你想想,打机场我们是三百,后来又搜罗了一百,现在我们还剩两百,死一半了。没一个有怨言。你想想。”

那家伙居然还在沉吟思索,“如果有炮火,只会死一百。”

我不再顾我的瘸腿,蹦了起来,虽然很虚弱,但是我像要杀人一样挥舞着我的手,“不用死一百,只要死了你!你骗得那帮傻子有了奢望,明知不该有还天天去想!他们现在想胜仗,明知会输,明知会死,还想胜仗!我头眼就看出你来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妄想,拖得我们也玩儿完!我管你想什么呢?可你拿我们当劈柴烧!你看我们长得像劈柴吗?我们都跟你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巴!”

他沉默,他打着休息的手势让我坐下,我终于坐下,我瞪着他。有时我以为他眼睛里的闪亮是他在哭泣,但最后我确定那只是他眼睛的闪亮。

死啦死啦低了很久的头,然后抬起了头。

我很少看见他对活人这样严肃。像对死人一样严肃。我曾经判断他一心杀戳,敬重死者却渺视生人,曾经觉得在他眼里我们虽不叫炮灰,但也是祭品。

停了很久,死啦死啦说:“谢谢你轰走那具老化石,省得我费口舌。”

“什么意思?”

死啦死啦看了看四周,“估计日军在天黑后会再来一次进攻,两个小时,发现阵地空了他们会直扑机场,有整个晚上。”

“整个晚上做什么?”我问。

“撤退,我带你们回家。”

这里团孟第一次交心,对彼此的了解更深了,也是团孟关系的一次重大转折,影响深远,此前死啦还要防着烦啦撩拨,此后他可以安心了,烦啦的话不说有多正确,但最起码喊醒了死啦,让他改变了初衷,这在他身上非常少见,而从烦啦的角度来说,他知道他错看了死啦,他说死啦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心杀戳拿他们当劈柴烧,可死啦并非另一个虞啸卿,他敬死但也敬生,他好战但并不视人命为草芥,最重要的是他的问题有了答案,他可以相信他,可以把命交给他。


不知倦的死啦死啦从队首跑向队尾,“别落一个!落一个你就是下具路倒尸!”

郝兽医拍拍我,“传令兵,三米以内。”

我摇头,“用不着。这回我不会撩拨。”

郝兽医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啥?”

“这回我跟他合作!”

感叹号的烦啦很傲娇啊,正所谓团孟同心,其利断金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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